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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梗接力50days/day47】狂热病

*添望，短打

梗：停电撞上失眠症，偏题选手复健

唉今天好限流（抓头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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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我去过很多车站，机场和港口。

　　刚走出象牙塔那会儿，我还不能习惯奔波于那么多各具特色的交通转折点，总想在等待晚点的时候发现些什么，当作与这里的交流，比如吸烟室里几个人皱着眉交流的表情，或是蹲在便利店香肠机前数着硬币的孩子，有时还会见证一场死生契阔的道别。

　　我想都认真记录下来，作为一项新的观察项目。

　　今天听见旁边的人抱怨猪肉价格，我转了转笔，在随身的本子上划出几道墨线，纸张的晕染效果过于浓厚，走神的几秒钟内已经奔向四面八方的不同地方。

　　我下意识地抬起笔尖，发现墨水的中心也是车站。

　　笔是旧钢笔，附中门口的小店卖五十几块一支，在我的学生时代是半个高档货，最后我没能来得及把它送人，只能自己轻声消化。

　　候车室旁的店面人头攒动，封闭的空间里逐渐腾起不同味道交杂的水汽，一排灰蒙蒙的窗户前站了许多人，手里托着滚烫的杯面，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，打发高铁难得出现的时间延误。

　　座椅的坐垫破了一角，外翻出泛黄的内里，破旧得像经历了很多年的分离。我收好钢笔起身，听见广播里的女声通知，我乘坐的高铁终于要结束漫漫无期的晚点。

　　窗外雷鸣电闪，不少人在窗口唠着闲话，抱怨着变化无常的天气和延误的火车。我排队去检票，身份证在口袋里，快要捂出汗来，整个候车室的窗户都被包围在郁郁的浓云里，检票口逐渐聚拢起长队，偶尔能听见有人讨论一些新鲜事，从家长里短的牢骚到国际金融形势，我当个茶余饭后的乐子站在旁边，不知道该回想些什么来打发时间。

　　江添刚走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失眠，每天靠解析几何和函数大题催自己入睡，我不愿意再回白马弄堂，一直住在附中宿舍，现在也仍然记得下楼打水的匆忙和已经生锈的门牌。

　　周六和周日通常只有我会留守宿舍，邱文斌和史雨早早地回家，还好附中周末也供电，我就挑着饭点到附近吃点什么，再回宿舍。

　　前些天来了新室友，床位原来是江添的，我本以为自己会产生什么说不明的情绪，没想到最后心平气和，邱文斌和史雨准备的一大套说辞全部打了水漂。新宿友来的那天，那个位置的床单和被套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，像根本没有人来过。

　　我的床头安了一个小夜灯，夹在床柱上，充电线长长地挂住拖线板，垂在两个床位之间，借着灯看江添的那本抒情散文选。

　　周六的晚上还能看见对面宿舍楼的几盏灯，我合上书，还等不及反应，就轻轻一声陷入黑暗里。

　　楼道里传出几声叫喊，还有趿拉着拖鞋跑到走廊上大呼小叫的学生，楼梯上吵闹起来，不少人跑到宿管部，碰见大惊小怪的男生不小心摔坏了热水瓶。

　　我索性翻了身，仰躺着看天花板，笼统地回忆起刚遇见江添的时候，他总爱睡觉，趴在桌上补眠的习惯是要拿一本作业垫着手臂，我后来讲给高天扬听，他还说是巧合。

　　可我确实看了许多次。

　　我从床尾能看见一楼有很多人聚集，不大会儿就有人来敲我的门，喊着盛哥，快下楼。

　　我打开门，身体靠在栏杆上，为数不多的留校生都因为这次突发的停电走出宿舍，对着楼下的一群人吹起口哨。

　　有人要去女寝楼下表白。

　　我听见旁边的人说。

　　我突然冲动地回过头，看见江添的床铺上那一叠陌生的T恤和衣架，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发锈的栏杆。我就看着楼下的男生被簇拥着往女生宿舍的方向移动，宿管大爷抄着笤帚出来赶人，被更大的起哄声掩盖过去。

　　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冲下楼梯，转过好几个接连的平台，不锈钢的楼梯扶手被手心摩擦出刺耳的响声，路上我见到了那个被摔破的热水瓶，却暂时无暇顾及，只顾莽着性子朝前奔，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，是我也许可以得到的一样。

　　直到我冲下最后一级楼梯，撑着手跑到平地上，才确切地了解了自己想要做什么。

　　想去机场。

　　想去看看江添。

　　停电的夜里比平时聒噪，更让人彻夜难眠。我听说后来那个男生被老师训了一顿，罚扫两个星期的三号路，可是领罚的时候却是腆着脸笑起来的。

　　而我只是默默地捡回了那个支离破碎的热水瓶，用笤帚扫掉碎片，开水缓缓被蒸发干净，又恢复成最寻常的温度。

　　我又躺回床上，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失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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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高铁恢复了进站检票，我找到自己的位置，靠窗，可以看见轨道两边葱葱的树木，雷雨刚过，叶片都被刷得鲜亮。

　　现在匆匆回想起来那个停电又失眠的晚上，我的心绪没什么起伏，好像只是一场大病初愈。